皇上哈哈大笑，而後揮手讓圍著蘇清晚的侍衛全部退了出去。

這是……什麽情況？

蘇清晚和淩子筱對視一眼，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滿腹的疑惑。

“子筱啊，你可有證實身份的物件？”皇上沒理會兩人的不解，看著淩子筱露出了慈祥的笑容。

“有。”淩子筱雖然也很懵圈，楞了楞還是從袖裏取出了一塊玉佩，蘇清晚掃了一眼發現，正是之前交給嚴正絮的那塊，不知道何時被還回來了。

皇上接過拿在手裏看了許久，再擡頭時眼中竟含著淚，他顫顫巍巍地朝著淩子筱伸出手，語帶哽咽道：“朕的皇兒啊，苦了你了。”

淩子筱和蘇清晚聞言同時一怔，皇上這前後轉變之快，該不會是皇後下的藥還沒解吧……

思及此，蘇清晚悄悄往門邊蹭了幾步，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。

誰都不知道皇上現在葫蘆裏賣的什麽藥。

這種時候，淩子筱也深深地明白不說話才是最明智的選擇，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，擡頭直勾勾地看著皇上。

被冷落的皇上不怎麽開心地瞪了蘇清晚一眼，然後看著淩子筱說：“這塊玉佩是母妃生你的那一年，朕親手為你母妃帶上的。子筱，你就是朕的四皇子啊。”

淩子筱深知伴君如伴虎，自然不會因為這兩句話就放下所有的戒備，不卑不亢道：“臣不敢，已經答應了皇上，此事臣此生不會再提起。”

一直默默圍觀吃瓜的蘇清晚感覺此時自己應該說些什麽，畢竟那人是因為自己才答應皇上的，便不顧皇上那能吃人的眼神往淩子筱身側湊了兩步，道：“臣都聽見了，無論您現在是君子還是帝王，都不能食言而肥吧。”

淩子筱大概是怕蘇清晚惹惱了他，便輕輕捏了捏身側那姑娘的手，示意她不可多言。

然而蘇清晚的註意點卻沒放對地方，她蹙了蹙眉反手握了一下淩子筱的手，低聲問：“手怎麽這麽涼，冷嗎？”

淩子筱微微搖了下頭，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，只好笑笑看了蘇清晚一眼。

“咳咳……”

端坐於上的皇上有點兒看不下去了，低咳兩聲打斷了兩人的交流。

“你們兩有話一會兒再說，現在先說正事。”皇上看著蘇清晚和淩子筱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，這兩個不把朕放在眼裏的熊孩子……

“請皇上信守承諾，放了蘇大人。”淩子筱聞言往蘇清晚身前走了半步，將她死死護在身後，說：“如果皇上不放心，大可以將臣的這條命拿去。”

“胡說！”皇上不滿地瞪了淩子筱一眼，“你是朕失而覆得的孩子，朕珍惜心疼還來不及，豈會要了你的命？”

淩子筱楞了楞，話至嘴邊又沒有了問出的勇氣，多少不解終究化成了一句：“可是……”

站在身側的蘇清晚對於他的一舉一動太過熟悉，很是默契地接過了他沒說完的話：“可是，皇上剛剛不是才……”

皇上挑了挑眉截斷了蘇清晚的話：“才讓他在你和往事之間做了選擇？”

不得不說，細看之下，這挑眉的動作與淩子筱竟有八分相似。

蘇清晚吐吐舌頭，點了下頭，不解地看著皇上。

看到蘇清晚點頭，加上淩子筱難掩的疑惑，皇上爽朗地大笑出聲，道：“你們真當朕在這兒皇宮就什麽都不知道了？”

“清晚啊，朕若是不逼著子筱做出選擇，你又怎會輕易原諒他？”皇上瞇了瞇眼睛，滿意地欣賞著蘇清晚的震驚，繼續說道：“子筱，如果不這樣，那丫頭對你的重要性，你怕是自己都還不清楚吧？”

淩子筱下意識地點點頭，確實如此，自計劃實施以來，他猶豫了許多次，始終不知道那些往事和蘇清晚相比，孰輕孰重。直到侍衛準備把蘇清晚押走時，他糾結多日的問題突然間就有了答案。

“皇上……”淩子筱深吸了一口氣，盡可能穩住自己的情緒，說：“臣，謝皇上。”

“還叫皇上？”

淩子筱卻像是智商突然間不在線了一般，求助地看向蘇清晚。

蘇清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，輕聲說：“叫父皇啊！”

淩子筱不確定地叫了一聲：“父……父皇。”

“好！”皇上心滿意足地點點頭，摩挲著手裏的玉佩呢喃道：“思思，咱們的子筱還活著，現在已經長成了一個翩翩公子，文武雙全，德才兼備，你應該能安心了吧。”

“對了，他還找到了自己心儀的姑娘。”皇上旁若無人一般絮絮叨叨地說著：“那丫頭是朕看著長大的，思思啊，想必你也會喜歡她的。”

蘇清晚看了看眼前的場景，目測皇上一時半會兒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，便輕輕拉著淩子筱的衣袖，把人拽了出來。

薛和看見平安出來的兩人長舒了一口氣，然後二話沒說地跑進去伺候皇上了。

兩人一前一後往宮外走著，快到宮門口時，淩子筱突然開口叫住了前面的姑娘，“清晚，對不起。”

蘇清晚頓住腳步，卻沒回頭，問道：“為什麽這麽說？”

“我……前段時間我不該那般態度對你。”淩子筱斟酌著措辭。

“淩子筱你是不是傻？！”蘇清晚突然炸毛，轉身揪住了淩子筱的耳朵，用了幾分力氣捏了捏，憤憤道：“什麽事情都自己擔著，就這麽不信任我嗎？”

“你就不怕我真的一走了之，再也不摻和你的破事？”

淩子筱也不顧被蘇清晚捏紅了的耳朵，淺笑著把身前的姑娘一把攬入了懷裏，頭埋在蘇清晚的肩窩裏，低聲卻很篤定地說：“你不會的。”

蘇清晚這些日子受的委屈比過去十多年加起來都多，當然不想輕易放過淩子筱，正想推開他，卻發現這傻狐貍不過幾天，竟然瘦了這麽多，原本合身的官服現在竟然空空蕩蕩的。

“清晚，父皇都那麽說了，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？”見懷中的姑娘許久沒說話，淩子筱有些慌了，聲音悶悶的，把蘇清晚抱得更緊了些。

蘇清晚到底還是心疼他，輕嘆一聲，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算作安撫，帶著些威脅道：“僅此一次啊。”

得到了蘇清晚的回應，淩子筱心安了不少，很認真地保證道：“嗯，再也不會了。”

三日後，許久未上朝的皇上在早朝上連下了幾道聖旨。

第一道：皇後莫氏笑然，謀害皇妃，毒害皇子，居心叵測，參與莫氏一族謀反之事，原該處以極刑，然，念其與皇上夫妻多年，自即日起廢去皇後之位，永禁雪殿。

第二道：莫氏一族及琉焰谷謀逆，今已證據確鑿，組織者莫桂安於三日後斬首，頭顱懸掛於京城城墻之上一月，其他參與者，男子流放邊疆，女子寫入奴籍。

第三道：經證實，刑部尚書淩子筱為十七年前走失的四皇子，鐘離寒，自即日起恢覆其皇子身份，賜寒王府。

第四道：前太師淩天對四皇子有養育之恩，朕代思貴妃謝過太師，賜綢緞百匹，黃金千兩，白銀萬兩，願老太師安享晚年。

第五道：四皇子鐘離寒與禮部侍郎蘇清晚乃天賜良緣，今，朕為二人賜婚，擇日完婚，願二人永結同心，修得百年之好。

第六道：思貴妃保護皇子有功，且賢良淑德，今追封為孝賢皇後。

六道聖旨連下，道道足以撼動京城。

一時間，前太師府和淩子筱風頭無兩，連帶著即將成為準王妃的蘇清晚一起，成為了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，更是成為了茶樓裏說書人的熱門題材。

誰知，聖旨連下的當晚，四皇子淩子筱就和準王妃蘇清晚一起闖了宮。

蘇清晚“噌”地一下躥到皇上面前，顧不得君臣之儀問道：“皇上，婚姻是大事，您怎麽可以不問問臣的意見就賜婚？您偏心淩子筱是不是偏心的太明顯了？！”

誰知氣色稍稍恢覆的皇上擺出了老頑童一般地架勢，說道：“子筱那小子太君子了些，朕不替他做主，媳婦早晚得讓人拐跑了。”

蘇清晚氣結，又猛然間想起了眼前這人是皇上，只好瞪了淩子筱一眼。

無辜受了牽連的淩子筱嘆了口氣，也上前兩步控訴起皇上來：“父皇，臣無意這王爺的稱呼，只想替母親討個公道，您又何必昭告天下。”

皇上繼續攤手：“朕當年實力不夠，才委屈了你母妃和你，如今當然要把屬於你們的都還給你們。”

淩子筱對於這個“說一不二”的父皇實在是沒辦法，但是依舊想要爭取一下，“可是……”

皇上一副了解的表情擺了擺手道：“行了行了，朕明白，你若是願意，今後還是好好當你的刑部尚書，也算是為國效力。”

蘇清晚也不想就這麽服從了命運的安排，說：“皇上，您要民主，民主！臣和淩子筱的婚事您再考慮一下！”

皇上這次卻不肯讓步，滿臉慈祥地看向自家準兒媳，道：“清晚啊，你成婚後若是還想入朝為官，朕絕對支持，不限制你的自由。但是這婚事……”

“君無戲言。”

就在蘇清晚炸毛之前，淩子筱笑笑接了一句：“臣讚同父皇這句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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